Friday, October 28, 2005

华莱士-史蒂文斯

1879 年10月2 日,华莱士-史蒂文斯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雷丁市。大学时就读于哈佛,后在纽约法学院获法律学位。1904 年取得律师资格后,在康涅狄格州就业于哈特福德意外事故保险公司,1934 年就任副总裁。

1914 年11月,《诗歌》杂志社的哈里特- 门罗将史蒂文斯的四首诗刊登在战时特辑里,从此在法律和商务圈之外,史蒂文斯就开始有了另一个身分。他的第一本诗集《簧风琴》,在1923 年出版,流露出英国浪漫主义和法国符号学派对他的影响,显示了他对审美哲学的倾向, 还有一种完全原始的风格和感觉:异乎寻常、想入非非,浸透着印象主义绘画的色彩光亮。与其他现代诗人相比,史蒂文斯更为关注想像的转换能力。他在上下班的途中,或在晚上构思他的诗歌,史蒂文斯继续过着在办公室里写字台上的日子,生活平静安祥。

虽然如今被公认为二十世纪主要的美国诗人之一,但史蒂文斯直到他临死的前一年才得以出版他的《诗集》,此后他才得到了广泛的承认。他的主要作品有:《秩序观念》 (1935),《拿蓝色吉它的人》 (1937),《超小说笔记》 (1942),论诗歌文论集《必要的天使》。

1955年,华莱士-史蒂文斯在美国康涅狄格州首府哈特福德市去世。

蒂丽丝-尼乌托夫


诗人简介

1923年10月24日,蒂丽丝-尼乌托夫出生于英格兰埃塞克斯郡的伊尔佛德市。她的父亲,一个自幼信仰哈西德教理的犹太人,在德国上大学的时候改信基督教。当蒂丽丝出生时,他父亲已在英格兰定居并成为英国教会的一名牧师。她的母亲是威尔士人,常常给全家大声朗读诸如卡瑟、康拉德、狄更斯和托尔斯泰等的作品。蒂丽丝所受的完全是家庭教育,五岁时就立志成为一名作家。当她十二岁的时候,她把自己写的诗寄给诗人艾略特,收到满满两页“极好建议”的回信。她十七岁时,就在
《诗季刊》上发表她的第一首诗。

第二次世界大战中,尼乌托夫成为平民护士,在伦敦遭受轰炸的期间一直服务。在十七岁至二十一岁之间的几年里,她写下了她的第一本书,《重影》。这本书,于1946年出版,让她得以公认为“新浪漫派”诗人之一。

1947年, 尼乌托夫与美国作家米切尔-古德曼结婚,一年后移民美国。他们定居纽约市,在缅因避暑。他们的儿子尼古拉于1949年出生。1956 年,尼乌托夫归化成为美国公民。

移居美国后,尼乌托夫接触到爱默生和索罗的超越主义,庞德有关诗体形式的实验,还有特别是W C 威廉斯的作品。通过她丈夫和诗人克瑞里的朋友关系,她与黑山派诗人们发生了联系,特别是克瑞里、奥尔森和邓肯,这几位诗人曾在北卡罗来纳州暂住过,但却建立起开宗立派的学校。尼乌托夫的一部分作品发表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出版的《黑山评论》上。她承认这些影响,但否认自己属于任何诗人流派。她放弃了英国流行的固定格式,向一种开放的实验风格发展。1956年,随着她在美国
的第一本书《此时此地》的出版,她成为美国先锋派中的一个重要声音。她在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的诗为她赢得了迅即和激动人心的公认,这不仅仅包括像克瑞里 和邓肯那样的同仁,同时也包括诸如肯尼斯-勒克斯罗施和W C 威廉斯那样的先锋派前辈诗人。

她在1959 年出版的下一本书《我们脑后长眼》,为她确立了美国伟大诗人的地位,她的英国出身很快被人们忘记。1961 年里和1963年至1965 年期间,她是《国家》杂志的诗编辑。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越南战争中,激进主义和女权运动在她的诗里变得尤为突出。在这期间里,她写出了《悲舞》(1967 年),这是她狂怒和悲哀、最值得纪念的作品之一,其中饱含了她对战争和她姐姐的去世的感受与情感。1975年到1978年,她在《琼斯嬷嬷》杂志做诗编辑。

尼乌托夫接着出版了二十多本诗集,其中包括获得马歇尔诗歌奖的《释尘》(1975 年)。她还是四本散文集的作者,最新出版的是《罗马古玩》(1995 年);三本诗集的译者,其中有法国作家琼-儒贝耳的《黑眼膜》(1989 年)。从1982年到1993年,她在斯坦福大学任教。她生命的最后十年是在华盛顿州的西雅图市度过的,在这期间她出版了《诗集 1968-1972》(1987 年),《水呼吸》(1987 年),《蜂巢里的门》(1989 年),《傍晚火车》(1992 年),《井沙》(1996 年)。1997年12月,蒂丽丝-尼乌托夫因淋巴瘤综合症去世。终年七十四岁。《最后的诗 - 这伟大的无知》于1999年由新方向出版。

Saturday, October 08, 2005

(美)华莱士-史蒂文斯 《观赏黑鹂鸟的十三种方式》Thirteen Ways of Looking at a Blackbird

I

二十座雪山 ,
其间只有黑鹂的眼
在动。

II

我曾有三个脑,
象一棵树
上面有三只黑鹂。

III

黑鹂在秋风里盘旋。
那是哑剧的一小部分。

IV

一个男人加上一个女人
是一。
一个男人加上一个女人再加上一只黑鹂
还是一。

V

我不知道该喜欢那样,
是委婉的变幻美
或是影射的暗示丽,
是黑鹂吹哨时
或是在那之后。

VI

冰柱用粗横的水晶
填满了长长的窗口。
黑鹂的阴影
在来回穿越。
心情
追踪着阴影
起因难以解释。

VII

呵,哈达姆的瘦汉哪,
为什么您要去想金鸟?
您没看见黑鹂么?
它正在你身旁的女人
脚边转悠。

VIII

我知道高贵的口音
还有清晰、难逃的节奏;
但我也知道,
黑鹂卷入了
我所知道的事情。

IX

当黑鹂飞出视野,
它标记了许多圈子
其中之一的边缘。

X

看见黑鹂
在绿光中飞行,
就连说话动听的鸨母
也会尖声大叫。

XI

他在康涅狄格州
乘坐水晶马车。
一次,他心怀惧意,
竟然
把装备的阴影
错当黑鹂。

XII

河在动。
肯定是黑鹂在飞。

XIII

一下午都是傍晚。
雪在下
并且还会继续下。
黑鹂坐在
雪松枝干上。


选自《华莱士-史蒂文斯诗集》,1954 年科诺普夫出版社。

(老哈译,2005-10-08)


Thirteen Ways of Looking at a Blackbird
by Wallace Stevens

华莱士-史蒂文斯 Wallace Stevens

《观赏黑鹂鸟的十三种方式》Thirteen Ways of Looking at a Blackbird

王娲《与桑塔格共进晚餐》Sontag

我并没打算跟苏珊-桑塔格争辩。

与她外出共进晚餐的原因与此完全相反。那时我25岁,生活在北京,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作家,以自由撰写新闻稿件凑合著谋生。2000那年,在我每年一次回纽约的期间,过去大学里一位我称为斯汀的朋友和我取得了联系。斯汀是“苏珊”的私人助理,他邀请我和他的老板一同看电影并共进晚餐。我理所当然的同意了。

这将会是我进入纽约文人生活的起始。我钦佩苏珊-桑塔格,那些我以为只有男人们才可能写出来的内容:观念宏大、欧洲规范、历史背景,同样在她大胆的笔端下现出。并且,她还做得引人注目。或许,她的渊博学识,她的充沛精力,接触后会对我产生影响。

我们看的是匈牙利电影,悲惨的故事无休无止让我感到昏昏欲睡,她却看得津津有味。完后我们三人一同步行去东方村。苏珊有一种威慑人的力量。她的存在渗透弥漫,同我想象中的那样,密集地流动著好似她的鬃毛。每个句子,从她口里出来都带有不容置疑的意味。“这。是。一个。好。日本。餐馆。”在圣马克书店附近的一个小地方,我们走下台阶时她这样说。我可不敢同她作对。

晚餐开始很顺利。我们分享一大客寿司,闪光的薄鱼片象小猪那样优美地坐在木制厚平板上。斯汀和苏珊谈著他们熟悉的话题,我的插嘴显得有点不伦不类。我的全部所知就仅止中国而已,我象淹水的人抓著救生圈那样抓著这一点可靠的东西不放。吃到一半的时候,苏珊转头问我是做什么的。我说我在中国是一名自由撰稿的新闻记者,暗想只就中国话题作一些无意义的闲聊。

“那你一定知道贝岭喽?”

“谁?"

“他是一位诗人,最近在那儿被捕。他住在美国,回北京散发杂志时被监禁,已有好几个星期了。”

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。CNN,BBC,《纽约时报》等主要的西方互联网站在中国被屏蔽,我获取新闻的渠道受到了限制。因为我没有官方的新闻记者证明,所以在工作中一直回避棘手的政治问题,而宁愿写些关于传统京剧的衰落,以及棉塞公司是在如何入侵中国市场一类的文章。

让我困惑不解的是,我发现西方新闻界只想听到两种关于中国的消息:经济的迅猛增长和政府对人民的压制。1989 年的天安门广场大屠杀给人们留下了这样一个深刻的形象:一个孤单的人,雕像般地站立在一辆坦克车前。这个形象,虽然与2000年的中国更为复杂的画面相悖,却仍旧未能被取代。

我犹豫了,不敢确定是否该说瞎话。最后我还是决定表现出无所不知的大男子汉气概,这是我这新职业所应具有的。为什么要说谎?我要坚持自己的立场。

“没有,”我说,“我没有听说过。”

“你是一名新闻记者,你都没有听说过?”她问,她的声音开始有些尖锐。

那时我该为如此的无知作出道歉才对,但是愧意和自尊等等人类天生的愚蠢却让我说道,“啊,嗯,呃哼......那类关于持不同政见者的新闻 ...... 嗯 ......"

“什么?”

“关于持不同政见者的新闻。在中国作新闻报道的时候,通常是不会不留意有持不同政见者被捕 ...... 嗯 ......”

我的手和声音开始颤动起来,象果子冻一样。我放下了筷子。

“为什么不?”

桑塔格那逮捕式的凝视,你在书的封面或者杂志里看见过吗?那目光从纸面上跃出来横跨餐桌正往我的体内钻。她语音低沉,好象是一个男人在指挥作战,把一个疑问变成一个命令。她在准备战斗。让我感到奇怪的是,我也同样。要是我能够改变自己化陈述句为疑问句的习惯就好了。

“不过,似乎有的时候,持不同政见者恰好无关大局?"

斯汀试图劝解。“也许你在中国读不到此类新闻?”

“西方新闻界应该有报道这类消息,”苏珊说道。我已经被推到了角落里,我知道再下去我就会为中国政府辩护。

“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能看到这个消息,”我说,开始打退堂鼓。“我只不过是说在中国还有更大的消息?"

她觉察到我的弱点,立刻来个一针见血。

“如此说来,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诗人被抓并不重要喽?"

我喘不过气来。坐在东方村的一家日本餐馆里,苏珊-桑塔格是想要告诉我,这个大部分时间住在美国、无足轻重、两个字的诗人,他的命运竟然要比诸如全国八亿个农民的境况更为重要?狂妄!

“是。但宏观地看来,就中国所面对的所有问题而言,我想我是在说那不重要。中国有许多的消息西方新闻界并不予以报道。贫困。你是知道的,腐败,”我说,绞尽脑汁。“还有环境被毁。”我用眼光请求斯汀给予援手。他却用手在他的脖子前的空中划过。

我们你一言,我一句,有好几分钟,谁也不让步。接下来的进餐,苏珊转过头去不再理我。我试著把筷子拣起来,可我的手抖得太厉害,连一块寿司都无法夹住,就别说吃下肚了。

晚餐后我们各走各的。斯汀送苏珊上了一辆出租车后,和我一起步行下到地铁车站。

进入纽约文人生活,好一个让人自尊受伤的起始。她是在我有生以来一同进餐的人里最著名的一个,我小小的忧惧不安却使得我在她的面前像蠢驴一样。我试著安慰自己,想象自己和苏珊-桑塔格一起,加入了伟大圣贤们的队列,像头上长角的神祗们一样。“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生气吗?“斯汀问。

“我怎么知道?"

“她亲身参与了营救诗人出狱的行动。她和其他笔会作家一起向中国政府请愿,请求释放他。”他说。“你这样,基本上就把她当作一个西方知识分子,在实施一个不会有结果的特别计划。”

我笑了起来。我竟然教训了苏珊-桑塔格!我全身一阵轻松。她捍卫言论自由,一点没错。但是关于中国存在更多的基本和紧要问题,我也没错。与农民相比,持不同政见者也许更性感易传,但并不是说他们就更重要。

一边走,我受伤的自尊一边开始平息。她的固执,和我的也一样,并非是由高傲的道德责任感所引起。激发我们二人的是个人激情和忧惧不安。这完全没有错。说到底,她也教训了我。

现在我居住在纽约了。当我读到苏珊死讯的时候,我的感受就像是行天者卢克在欧比旺-克诺比死去的那一刻一样:真气汹涌澎湃。我仍旧是一个上进心很强的作家,每天发誓要放弃新闻而献身文学。(我努力遵循苏珊在她的传记中透露的成功秘诀:“我和所有作家的做法一样。任何聚会,只要有邀请我,我一定会到。”)但是过去的这个星期最终让我庆幸自己是新闻界的一员。海啸席卷南亚刚过几天,就传来了苏珊的死讯。我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一个网站作编辑工作,一个星期里我整天都在做新闻的日常工作:编辑消息,检查图片的配文,确认首页里没有未能注意到的多余空白。网站筹集了上百万美元的捐款。晚上我回家后哭了。

我的悲伤,其程度度让我自己都吃惊。一个著名作家之死,和十二万不见经传的人之死,我尝试权衡,孰轻孰重。消息在《纽约时报》网站上同版并登,他们有过荒谬的争斗,跟苏珊和我之间曾有过的同样。哪一个更为重要?文学或是新闻?观念或是现实?纽约或是亚洲?我感到被夹了在当中。你不可能说哪一个更为重要。这是一个让人悲伤的星期,就这么简单。


(老哈译,2005-10-07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