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悌摩《黑唇膏三折板》TRIPTECH IN BLACK LIPSTICK

1、画面

桑格利亚红果酒喝得越上劲，
就越想乱扔东西。我的头台小叉
掉在地上叮当作响，我说了声
对不起。又有谁会来爱这个
困陷在我骨子里的女人呢？ ---
涂黑了的唇在卫生巾面纱上飞吻，
卫生间隔板上遮挡孔洞的铁片
被撬开。是在哥特式拱廊下的游弋
让我们欲火中烧吗？--- 卡拉瓦乔
习气的特异眼光不看别的，只看
沉沦的中心轴线：同全身各部位
成强烈的明暗对比，基督头上的光环
在聚光中似乎已成永恒，直至
封墓石为一个天使推开。翅膀的末梢。
陌生人下跪，在一排大理石
尿槽前，一个男人躬著他的屁股---
没有交谈，只有低沉的喉音，我们
在一扇门后自己看着自己在镜子里
泄欲。我回来后却看见你两眼发红，
坐在酒吧凳上痴迷地看着那些
古铜肤色的汉子们将酒再进一巡。

译注：卡拉瓦乔(Michelangelo Merisi Caravaggio)，1573 - 1630，意大利画家。

(老哈译于2005-2-26)

2、文字

带有吾醒灵(1)药力的目光，射向黎明 ---
火焰与硝烟，从一对六九见方的三轴
音响里迸发而出，这是我们第一次
开车穿越南部。鱼尾摇摆似地行进
在卡罗来纳山路上，左侧的哈利摩托
超车时竟然还对我们伸出中指，
这不是玩命还是什么？--- 联邦旗
披挂在一部塔希尔(2)大卡车车头上，
在一个羊肠小道釉绘的路边
休息站，荣光洞(3)替代了里程标志，
记录下我们来过的那些距离。
上帝非得与美洲本土
固有的高尚竞争吗？ --- 基甸圣经(4)
生根于路两旁的沟渠里，
而避孕套却在市郊里喷发。
--- 车轴草的卷须正在扼杀
肯塔基草，如今娈童鹰展翅
躺在那儿的阴影里。黄昏临近，
鸡奸比烧红了的十字架
还要火热--- 他们以此来获得
对他们某些失误的补偿。

译注：(1) 吾醒灵(Vivarin)，一种清醒药品。(2) 塔希尔(Tarheel)，美国卡罗来纳州的印第安人土著。(3) 荣光洞(glory hole)，公共卫生间隔板上的孔洞，为男同性恋者匿名性行为之场所。(4) 基甸圣经(Gideon)，由基甸国际出版的圣经。

(老哈译于2005-3-24)

3、音乐

一首摩门(1)赞美诗的前八个音符
横刺在他的屁股上。电台里
飘出爵士乐 --- 先是夏天，然后冬天，
墓碑旁的老鹗草，在太阳釉彩盆里
炽热燃烧，比男扮女装的基佬
困陷在有奇珍异鸟的纸房子里
还要沉闷。她肩上的衣衫滑落，
如同一面旗帜，象征苦恼。
一种带滑膛猎枪的金属味
撬开那被上帝抛弃的嘴唇
在红脖粗人的肛门上努力用功
--- 跪在乡村路旁的玉米地里，
她舔著那漂浮在双腿间的光晕
--- 密尔特-巴克勒(2)的锁手
风格蓝调，出自暴朴爵士乐
末期的狂乱时代，需要平静下来
--- 无线电波中的声音，
隐约传送出圣幕合唱(3)，
全在于我们手指尖的伶悯，
圣父、圣子、圣鬼
涂污了破裂如蜘蛛网般的玻璃。

译注：(1) 美国摩门教(Mormon Church)，其教义视摩门书(Book of Mormon)与圣经(Bible)同等重要，总部在犹太州盐湖城。(2) 密尔特-巴克勒(Milt Buckner)，1915-1977，美国爵士乐钢琴家，以其“锁手风格”而著名。(3) 摩门圣幕合唱团(Mormon Tabernacle Choir)，于1847年8月22日第一次公演，现有360位男女成员，年龄25至60不等。

(老哈译于2005-3-26)